约莫到了子时,夜阑人静,相府各处的角灯皆熄了。
沈玠亲了亲她的脸颊,看到她这般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懊悔,他在她紧闭的眼睑上落下一个吻,便也阖上眼,欲沉沉睡去。
关泠累极,眯着眼睛小憩了片刻,她丝毫不顾沈玠此时体力的耗尽,似报复性地将他摇醒:“沈玠,我口干……”
沈玠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本王给你倒茶。”
他起身下榻,自暗阁找出一顶新的茶盅,倒满已经放凉了的热茶,以唇畔试了试温度,不算太冷,方递至她面前,扶起她饮了半盏,沈玠亦觉得口干舌燥,便就着她剩下的半盏一饮而尽。
关泠喝完茶水后,终于觉得干涩的嗓子舒服了一些,再度闭眼安睡,她不敢乱动。强忍着不适睡下,沈玠也抱着她闭眼酣睡。
大约到了丑时,关泠再度将沈玠唤醒,他睁开双眸,极有耐心地望着有些局促的她,温声软语地问道:“怎么了?”
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半是埋怨半是撒娇:“我想沐浴更衣……”
她还想换张床,想自己一个人睡。
沈玠有些头疼,抬眼瞧了窗外黑漆漆的阴影:“你们相府的浴池在哪?”
关泠嗔他一眼:“太远了。”
“那你的这处别苑总该有更衣沐浴的地方。”
“我平日里洗澡,须得四个丫鬟一起,打水浸花,服侍更衣,现在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叫她们过来?”
沈玠托起下颚,单手撑在床上,借着灯火打量着关泠,他看着面前这个两腮含春、面若桃花的美人,有些心猿意马地想,此刻就是她让他把皇位抢过来给她,他也是愿意的。
“那你想怎么洗?”沈玠四顾左右,“房里可有什么盛水的器具,本王亲自去给你打水。”
“不要。”关泠摇了摇头,自己也没个什么头绪,“我就是睡不着嘛,而且,明天你一早走了,剩下这样一副被人劫色了的我,剩下这样一张乱糟糟的床榻,下人们过来伺候我,见了还不得吓死……”
沈玠顺着她说的瞧了一遍,心中深以为然,面上仍要打趣她:“早知道醒来后要面对这些,昨天晚上还喝下那药,若是本王一时生气撇下你不管,看你在相府里丢不丢得起这个脸。”
“你永远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她抬起头,目光笃定,对他微微一笑,“你是那种,哪怕自己都生死未卜,也要用自己的福泽与性命来为我逆天改命的人。”
“本王竟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爱你。”他将一丝不挂的她从榻上抱起,似一件宝物般的裹进墨色的长袍里,推开门,驭轻功踏着一侧矮墙,飞上屋檐。夜风穿堂而过,带着凉夜的寒气,关泠揽紧他的腰,“你要带我去哪里?”
“回王府,你不是要洗澡?”
“不行,明天一早绿珠见不到我,一定会禀告外祖,若是……若是让一大家子都看到我的闺房,我以后不用在长安立足了……”
“本王让光影潜入相府,替你换一床新的被褥。”
“可我若彻夜失踪,老祖宗还是会担心……”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夜里悄悄跑出去多少次,挨了多少顿家法。”
“能不能别让光影去,换个不认识我的嬷嬷好吗?”
关泠有点想哭,虽然前生光影是除了沈玠之外最亲近她的人,但这辈子他们两个还没有深交,她不想让那个孩子从此误以为她是勾引他们家王爷婚前采花乱性的妖女啊。
“嬷嬷没有他这样好的轻功,嬷嬷还会进宫禀告太后……”沈玠简明扼要地陈述利弊。
“你放开我,我自己回去收拾。”
“别动,再动就把你丢下去喂狗。”
“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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