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就是她刚刚一下车就看见的担架,她的双腿突然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沉重。她一步步挪过去,她的心一下下往下沉。当走到那个担架旁的时候,苏晚音蹲了下去,她的手颤抖地碰到那块白色的单子,轻轻地掀起……
当看见那个多少年来如此熟悉和慈祥的面容如今安躺在那里,脸色苍白的样子。苏晚音的世界突然崩溃了,这就是她的妈妈,她担心了一下午的妈妈,告诉她要坚强的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是说好的要一起努力的吗,为什么?
“妈妈,妈妈……”
苏晚音无言地抱着她的妈妈哭,如此地撕心裂肺……
安排好母亲的遗体以后,苏晚音将行李放在了邻居家里。她双眼无神地坐在公园里,今后她又该如何生活,父亲的医药费,还有自己昂贵的音乐系的学费,这些都深深地困扰着她,更为可怕的是那一笔巨额债务。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她要应付的事情太多了,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或许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自杀了,那么绝望的生活!
“铃铃铃……”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苏晚音,她拿出手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此刻的她还有什么可畏的,如果是催债的,她就这样一个小女生,他们要便要了。
“喂。”
“小晚,你们在哪里啊,你怎么也去了这么久,都一个下午了,你没事吧。”直到父亲担忧的声音传来,苏晚音才知道自己如今要面临的是眼前的问题——如何亲口告诉父亲,母亲的死讯。
眼眶微红,但是声音却还是刻意地稳住,没有一丝一毫的漏洞:“我没事,爸爸。”
“你妈呢,你们怎么还不来?”
苏晚音深吸了一口气,吞下了眼泪和哽咽的声音:“爸,你放心,我只是收拾了一下家里的东西而已,我马上过去找你。”
“嗯,让你妈也快点过来。”
“好。”
苏晚音盖下了电话,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而一想起爸爸,一想起还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苏晚音不得不坚强起来。她还有爸爸,对,爸爸还需要她,她怎么能够轻易就放弃。
她抬头看着蓝色无云的天空,双手合十像是在祈愿:“妈,虽然你逃避了,但是如果这样你觉得好的话,我不会怪你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爸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苏晚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挤出一张笑脸,推门进入父亲的病房。
“爸,你吃饭了没有?”
看见苏晚音安然无恙地回来,苏平康明显松了一口气:“我已经吃了,是护士小姐帮忙买的。”
“嗯。”言罢,苏晚音把装着父亲几件衣服的行李袋放到一边,依旧在父亲的床边坐下。
苏平康看着门口几眼,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转头看着一直安静地收拾衣物的女儿,问道“小晚,你妈呢?”
闻言,苏晚音的手颤抖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她……”
一路上,苏晚音都不知道该如何告诉父亲母亲已经过世的消息,这太突然了,就是她,也是一路流着眼泪过来的。
看着苏晚音吞吞吐吐的样子,苏平康更加担心了:“你妈到底去哪里了,她没事吧?”
“我妈她……”苏晚音低着头,眼泪早就不能自已地滴在了手背。
女儿的反应早就让苏平康不安起来,他试探性地问道:“她出事了?”
苏晚音点了点头。
苏平康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直接告诉我没关系的。”
苏晚音依旧低着头,“妈妈她,她,她……过世了。”
“你说什么!”苏平康不敢相信:“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够诅咒自己的妈妈。”
“爸,我没有。”苏晚音看着此刻面色苍白,眼睛睁得圆圆的不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父亲,沉痛地说道:“这是真的,妈妈自杀了。我赶回去的时候,医护人员都在,已经,已经没救了。”
苏平康愣了,她没救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早上还是好好的人,过了个中午怎么可能就没有了?
“她,她不会的,她不会这么狠心的。”
苏晚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刻失去了一生挚爱的父亲,她只能默默地在一边流泪,病房里只有苏晚音抽泣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沉默,苏平康突然开口:“她现在在哪里?”他的语气那么平静,就算是在问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我把她的遗体安放在医院的太平间。”
苏平康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带我去见她最后一面。”
“爸,你现在身体这样不能够走那么长路的,你不要下床了。”
“带我去!”
苏晚音终究抵不过父亲的怒吼,她叫来了护士帮忙,两个人搀着父亲一起走到了太平间。
“你在外面等我。”到了门口的时候,父亲就挣扎着离开苏晚音的搀扶。
苏晚音很不放心父亲,说道:“爸,我陪您进去吧。”
苏平康摇了摇头:“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妈妈说,你就在外面等吧。”
“可是……”
“你放心,”苏平康看着苏晚音,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平静地说道:“爸爸舍不得你。”
言罢,便挣脱了苏晚音的搀扶,独自撑着拐杖走了进去。
看着此刻走远的父亲,佝偻着身体,已不再是当日那个健壮的中年人,苏晚音的眼睛慢慢湿润了。她在心中暗下决定,如今的家中,只有她了……
“苏小姐。”
苏晚音从父亲的病房里出来便被一个照顾父亲的护士给叫住了。
“什么事?”
“呃,这个月的医药费……”护士脸色显然有点不好意思来催,毕竟她也是知道她的家庭的,但是这笔医药费的确已经欠了很久了,所以护士只好吞吞吐吐地催着苏晚音。其实她也挺同情这俩父女的,家里破产,母亲又突然离世。
苏晚音并没有求着护士小姐,她知道这笔钱已经拖很久了,必须尽快有个了解,而且没有缴费的话,父亲的病只怕他们也不会再治。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交。”
“可是……”
“护士姐姐,你放心吧。明天我一定会拿出钱的。”
“那好吧,我先去做事了。”
“嗯。”
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苏晚音陷入了沉思。母亲给的那张卡,的确还可以再用一个月,但是一个月以后呢?父亲的病自从破产以后就比以前还要严重,这个月以来,父亲只能一直住在医院里。根据医生的说法,父亲还要再继续住一个月。母亲的钱根本就支持不了多久,还有自己音乐系的学费也是很贵的。自己这个月也在学校外面瞒着父亲偷偷地找了一个兼职,在酒吧里面给人弹琴。但是这份兼职一个月就只有七百块,有时候去人家的宴会上弹琴一次也就一两百块,自己要生活,父亲也要吃饭,根本就付不起医药费。
这时,苏晚音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去弹琴时遇见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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