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整个医院都被戒严了。边霁从天台往下走,怕撞见太多路人,就从人少的安全通道走,董辽走在他前边,点头哈腰地应付暴跳如雷的队长。
“对对对,边霁就是不遵守纪律,目无尊长,恃才傲物,桀骜不羁!”董辽连声帮腔批评边霁,抱着装备侧身给上楼的病人腾道,又拔高了声音,“对啊!就是说啊!这人以为自己会开枪就了不起了!哪个男人不会开枪啊!”
边霁翻了个白眼,扛着沉重的88式狙击枪无语地盯着董辽的后脑勺。
经过董辽身边的病人看到他们俩的打扮,侧目瞄了一眼,又见边霁手上扛着枪,吓得扭头就走。
一路被人围观,讨论,好不容易才下了六楼到楼底离开大楼,其他人也差不多都集合了。
队长黑着脸冲边霁招手:“边霁,你过来。”
董辽在边霁身旁幸灾乐祸地嗤笑一声,被边霁踹了一脚:“你刚说我的坏话我都记着。”
“我这不是帮你给队长灭灭火吗?”董辽瞪大双眼,小声哭诉,“边哥你不能记仇啊!”
边霁冷着脸看他一眼:“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记仇。”
“啊!”边霁毫无畏惧地往队长方向走去,董辽在他身后哀嚎一声。
“队长。”边霁走近队长,稍息立正敬礼,态度端正认真。
队长扯着从他领口和战术背心里漏出来的耳机和电线,质问:“我说任务完成了吗?就把线扯了。”
边霁抿着唇一声不吭。
“一挨骂就闷葫芦了。我叫你过来不是要骂你,刘教授说想当面感谢一下你。”队长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
边霁眉心微不可察地轻动,僵着脸眼神炯炯目视前方,大声回答:“保护群众的安全是我们的使命,不需要感谢。”
“就知道你这样说,所以已经替你接受谢意了。到时候医院要送锦旗,你要跟我一起出面收。”
边霁表情顿时收不住了,撸了把自己的短发,一手叉腰郁闷道:“别了吧……”
“我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来通知你。收队。”队长拍拍他的肩膀,打开警车坐了进去。
十几个出警的特警顿时迅速而整齐地收拾好东西,一一上车。只留下几个人留着跟医院处理后续。
队友拍拍边霁的肩膀,竖起大拇指:“射得不错。”
边霁翻了个白眼,耸肩甩开他的手:“去你的。”
董辽推着边霁上车,兴高采烈地说道:“边少,我给你想好锦旗的文案了,‘英勇神枪手一射,救下美少女一命’!”
边霁额头发紧,一个转身缠肘将董辽胳膊扭压得嗷嗷叫:“我看我现在送你去扫黄大队好了。”
“我说什么了嘛我!你这是淫者见淫!”董辽哀嚎道。
“边霁,董辽,干什么呢!” 副队长从副驾驶探出脑袋来,怒喝道。
两人这才散开,面色不虞地上了车。
一个对手拍拍董辽:“你们俩怎么了,看着不太开心啊。”
“我开心,他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今天跟吃错药一样。”董辽自己也觉得委屈。
他大约也知道跟人质有关,可是董辽嘴巴贫归贫,倒不会乱说话。
打完艰难的一场仗,所有人都因为高度紧张而累得疲惫不堪。边霁回到局里把装备上交入库后,去休息室洗了个澡,到点就直接打卡下了班,开着他那辆酷炫的重型机车,轰轰加速往第一医院赶。
上衣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猜到是谁的来电,有些无奈,却又不得不停下车,接起电话。
“喂,妈。”
边霁的母亲姓江,名秀敏,电话一被接起,她就劈头盖脸地问:“边霁,我让你今天去找茕茕,去了吗?你不要给我尴尬逃避,敷衍我哦!”
边霁无声地吐出闷气,摇摇头,回道:“妈,今天下午我们出警了,我才下班。”
“那你现在呢?”
“在路上。”
“哦,那就好。”母子关系一直有些尴尬嫌疑,江秀敏有些过意不去,顿了几秒又解释道,“边霁,妈妈不是逼你。只是……茕茕好不容易回浮城,我们这几年都没她的消息,突然知道她跟我们就在一座城市,妈妈有些近乡情怯,又怕茕茕对我还有埋怨。你从小跟她一起长大,你去跟她来个多年好友重逢,叙叙旧,然后委婉表达一下妈妈的歉意,你也跟她道个歉,然后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就好。”
边霁嘴角抿紧,一时间没有回答。沉默的空气中,只有车水马龙的嘈杂喧闹一一传入电话另一头。
“边霁?阿霁?人呢?”
“妈,你别叫我阿霁,难听。”
“哦,好。你理解妈妈吗?”
边霁眸色渐沉,跟即将沉入夜色的天际一样,深得看不懂心思。
“妈,卜茕从来没有埋怨你,你也没有对不起她。她这辈子最感谢的人是你,她永远也不会觉得你不好。”边霁说着,勾着嘴角自嘲一笑,“倒是我,才是她真正埋怨讨厌的人吧。”
“啊?”江秀敏有些意外,“瞎说,茕茕怎么可能讨厌你。她总是偷偷看你,我看她小时候暗恋你才对。唉,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边霁轻笑,声音里带着点苦涩:“可能有吧。妈你别开玩笑了。开车不能打电话,我过去见到了就跟你说。”
江秀敏又叮嘱几句才挂了电话。
耳机内又响起欧美重金属摇滚音乐,边霁愈发烦躁起来,抬手将音乐静音。一个红灯,车子停在十字路口,边霁忽然间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将额头靠在机车把手上,借着冰冷的金属冷静自己发烫到快要烧坏的脑袋。
卜茕……她醒了吗?醒了她会高兴看到自己吗?要是她真的有男朋友了怎么办?
近乡情怯的又何止是他妈妈一个人。边霁怯到都拿不稳狙击枪了。
再骄傲凶狠的毒蛇都有致命七寸,而天不怕地不怕敢怼领导的边霁,七寸之处只有卜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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