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星瑶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宿醉过后头有些疼，嗓子干得快要冒烟。

    她出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开水，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在月光的映射下，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是顾修然。

    他没换家居服，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巴整个缩进去，只在腰间盖了条毯子。

    星瑶看见他，昨晚喝醉后的记忆瞬间涌入脑中。

    看帅哥、叫名字，包括回忆初吻，她全都记得。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走过去。

    这样睡一晚肯定要感冒的。

    男人像是累极，仰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呼吸声清浅均匀。

    星瑶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觉，但还是充分发挥室友的作用，缓缓拽住毯子一角，往上提了提。

    将顾修然露在外面的胳膊遮住。

    做完这一切，星瑶没立刻收回手，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她指尖顿了下，移到男人脸上，贪恋似的轻抚了下。

    正要收回手，胳膊被人一把拉住。

    星瑶被吓得不轻，抬头又正好跟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的男人对视上。

    男人的视线还有点没聚焦，显然是被刚被吵醒，带着些没反应过来的迷蒙。

    “干什么？”声音还有点哑，磁性的低音炮在没开灯的客厅里自带混响。

    星瑶收回手，没说话，想起自己刚刚摸了人家的脸，这会儿被抓包，有点不好意思。

    “酒醒了？”顾修然脑子清醒过来，看着面前动作不自然的小姑娘，问了句。

    “没有。”星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行为有没有被发现，听他提起这茬，索性顺坡下驴，如果酒还没醒的话，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没有？”顾修然起身，往星瑶的方向凑近了些，小姑娘立刻往后退，跟昨晚往人呢怀里钻完全相反。

    男人见状挑了下眉，“怎么还骗人呢？做什么亏心事了？”

    星瑶：“……”

    从小都是三好学生乖乖女的星瑶第一次撒谎就被如此快速地拆穿，心里慌得一批。

    但是秉承头可断血可流尊严不能散的原则，星瑶只丢下一句“没有”就飞速转身跑回了卧室。

    没想到起夜喝水也能碰上顾修然，关键是自己摸人家脸撒谎还被拆穿了，星瑶觉得自己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第一名。

    好在男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星瑶默默关上门，靠在卧室门上平复呼吸。

    客厅里，顾修然看着女孩着急忙慌的背影，嘴角不经意间弯了弯，动作牵扯到颈后，拉扯酸痛的神经，像浑身过了一下电。

    顾修然抬高手臂按了按，听说不能让喝醉酒的人独处在一个密闭空间内，但是他也不好进她的房间，只能守在沙发上，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本以为不会再睡着的星瑶回到卧室后心情忐忑了一会儿，睡意再次袭来，竟然又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第二天一早，星瑶醒来下意识打开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钟，免打扰模式一关微信对话框瞬间弹出来好几条消息。

    来自星玛丽，星瑶眉头紧皱，点进去。

    【你真的在跟顾修然同居？你被他包养了吗？】

    【看不出来啊星瑶，竟然这么放得开，所以六年前你在装什么？还害得我不能留在京都。】

    【你等着吧，你不可能跟顾修然在一起的，你根本配不上他。】

    【对了，我爸妈今天中午约你吃饭，已经给你发短信了吧，等着瞧吧。】

    最下面还有偷拍的两人顾修然公主抱她从酒吧出来的照片。

    男人背影高大挺拔，怀里抱着娇小的女孩，看起来像是抱着他的全世界。

    星瑶盯着这几条消息看了半晌，直到定的早起闹钟响起才回神，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到客厅时男人已经做好了早饭，今天的早餐很清淡，养胃的小米粥，两笼小笼包，显然是为了照顾昨晚刚喝醉过的小姑娘。

    顾修然见她出来，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醒酒药，“把这个喝了，不会头痛。”

    “小米粥等会儿再喝。”

    星瑶一言不发地坐到座椅上，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眼底有明显的黑眼圈，大概是昨晚担心她才在沙发上凑合了一夜，今早又大清早起来做饭。

    此时的顾修然身上少了那分桀骜放荡，整个人都不再矜贵，下巴处还有新冒出来没来得及刮的胡茬。

    这是星瑶第一次见男人这个样子，却是因为她自己。

    星瑶又回想起昨晚喝醉后的场景，那一幕幕像是刀子往她心里插，无一不在提醒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或许只能拥有那一时的甜蜜。

    星玛丽说的话滚轮一样在脑子里重复播放。

    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家里一堆破事还没解决，而且星玛丽现在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星瑶并不确定会不会影响到顾修然的生活。

    她不能再像六年前一样连累他了。

    小姑娘眼眶红了红，指甲把手心掐得生疼，最终狠下心：“顾修然，我们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吧。”

    男人正在给星瑶盛熬了两个小时的小米粥，然后就听见这狗东西说这种话。

    顾修然就知道，不该对这个狼心狗肺的小白眼狼抱任何希望。

    他动作顿住，半晌鼻间嗤出一声冷笑：“星瑶，你这人还挺有意思。”

    “昨晚喝醉酒抱着人不放，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

    粥被放到女孩面前，顾修然看着无动于衷只定定垂头盯着桌面的小姑娘，简直要被她气笑。

    “行，就当老子被狗啃了一口。”这话很耳熟，一般出自于女生被渣男伤了心之后。

    “自己把早饭吃完再去上班，不然你会胃疼。”

    顾修然真的挺生气的，觉得自己整天就是在捂一个冰块，关键还永远捂不热，化不开。

    尽管如此，男人也没说过分的话，自己拿上车钥匙在玄关换好鞋出了门。

    圆圆跟在男人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像是能察觉到气氛不对，也不咧嘴笑了，送走顾修然之后摇着尾巴走到星瑶面前，低头蹭她的小腿。

    星瑶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毛茸茸的触感，看着餐桌上的小米粥，片刻后拿起勺子低头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

    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碗里砸，漾起水花。

    星瑶第一次真正尝到眼泪的味道，六年前失去父母，她几乎每天都在哭，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眼泪这么咸。

    让人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