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纯臣虽然没料到荆溪子真敢杀人灭口,但他手中还是有所倚仗的:“国师大人莫非以为仅凭你一个女子,离了我手底下的兵,就能成事?”
“谁说女子不如男?”荆溪子的声音中透着几许愤慨,“你们这些男子总是将女子视作你们的附庸,未曾想过女子除了在内宅相夫教子以外也可以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说罢,她又转向沈清歌,竟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少时我很是敬佩你娘,身为女子也能出人头地,只可惜为家族牵累,才嫁了人。但现在我只是想说,你娘生了一个好女儿。”
“同为女子,你我虽是不同阵营,我对你还是留存了三分敬意,不为别的,就为你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但你也终会死在我的手上!都是将死之人,何不死得明白些?你知道你娘当年是怎么死的吗?”
沈清歌敛起看热闹的神态,冷声给出了自己的答复:“荆姑娘莫非以为,我沈清歌离了你们手眼通天的荆家,连一桩陈年旧案都查不清楚吗?”
荆溪子缓慢抽出南诏先王当年留给她的宝刀:“那便试试我手中刀是否锋利吧!”
隔岸观火的朱纯臣此时冷冷笑道:“国师大人,其实你和沈清歌在我的计划中都是必死无疑的,事到如今国师大人还以为是你算计了我朱纯臣?”
荆溪子闻言一惊,但很快神态自若道:“怎么,一枚棋子,也妄图破局?”
“你以为我朱纯臣是怎么一步步爬到封疆大吏的位子上的?”朱纯臣的笑中透着几分阴森,令人不寒而栗,“老子是踩着无数人堆积成山的尸骨上位的,就凭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也想着算计我?”
“只要我派兵把祭坛一围,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等到陈邦辅的滇南铁骑来给你们收尸,什么罪名也都只好让你国师大人担着了。”
“那顾珣一来滇藏就打着剿匪的旗号,国师大人难道以为他不知道滇藏一带最大的匪就是你荆溪子吗?国师大人觉得,没有我的人做内应,你的人能成功对顾珣下手?”
沈清歌心下一惊,原来是他们里应外合想要让顾珣不明不白死在南疆!
想必来刺杀顾珣的亦非等闲之辈。
荆溪子冷声反问:“朱大人莫非以为有你的亲兵,我就不敢杀你吗?”
若说对于现在局势最为欣喜的,那无疑便是沈清歌。
他们自相缠斗起来不就省事多了?
忽然,萧南亭在她耳畔低声道:“滇南铁骑到了。”
沈清歌倒是有些意外,动作这么快?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一马当先的顾珣沉声道:“都护大人,您这个如意算盘打得为时尚早了吧?”
朱纯臣闻言一惊,事情发展和他预想的太不一样。
他的计划中怎么把顾珣这个变数给忘了?
还是他低估了沈清歌在顾珣心中的分量?
还有,陈邦辅那家伙死哪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陈邦辅在后面待着准备抢功,事涉沈清歌,顾珣也没打算让他这个莽夫掺和。
朱纯臣见状,立刻将匕首抵在萧南亭的颈部:“我看谁敢动?!”
他这么做完全是看萧南亭太迂腐,沈清歌心思活络,很难控制。
更何况他算是看明白了,若是动了沈清歌,就会让顾珣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到时候能活命的只会是荆溪子。
荆溪子倒没有废话,提刀就冲着顾珣掠过去,顾珣轻松避开锋芒。
顾珣并不想出手,以他武评第七的实力,对付荆溪子根本不在话下。
可惜荆溪子完全没有这份自觉,此时她已经完全陷入疯疯癫癫的状态,冲着顾珣挥出毫无章法的几刀,顾珣迅速锁住她的手腕,将刀夺过。
那边沈清歌趁朱纯臣疏于防备之际放出袖中毒针,后者连忙闪躲开,萧南亭趁机将沈清歌交给他的匕首向后一刺,正中朱纯臣咽喉。
鲜血随即喷溅而出,这位蹩脚的野心家最终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沈清歌懵了,师父您老人家怎么还把人杀了?
朱纯臣可是重要证据,怎么说也得留个活口啊?
那边荆溪子见朱纯臣死了,趁机放出几个毒囊,几乎是一刹那间,毒囊在空中炸开。
顾珣没来得及思考这又是什么玩意,赶紧避开,荆溪子却是匆匆奔向祭坛。
沈清歌看到她放出毒囊,猜想她手中的东西应该快要用尽了,便追了上去。
“心头血……主上……”荆溪子语无伦次地重复念叨着。
沈清歌对她在说什么不感兴趣,只是担心她还留有后手,便用尽全力掷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直直刺入她后背。
荆溪子身形一僵,从百尺高台上坠落下来。
白衣如雪,衣袂翻飞。
当得一句惊才绝艳,只是可惜她与他们生来便是对手。
国仇家恨,这是用什么都无法和解的,毕竟南诏当年可就是亡在大雍手上。
沈清歌并不认可荆溪子滥杀无辜的自私行为,也不想跟她共情。
但她理解荆溪子为何这么做。
从祭台上坠落下来的荆溪子满身血污,狼狈不堪,手心却静静躺着一块长命锁。
她护着那块长命锁,就像小孩子护着自己那一角小小的世界一般。
小时候她念念不忘的那些东西,旁人总是不屑一顾。
第一个认真听她说话的,是先王。
他笑得和蔼,说要送她一块长命锁,保佑她长命百岁。
而今想来,长命百岁,多么可笑。
但至少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得到的第一件礼物。
荆溪子喃喃自语,悄不可闻。
“……谢谢。”
她缓缓合上双眸,原来死亡竟是这般平静。
和做梦一样。
也许在碧落黄泉相见,亦是重逢。
沈清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祭坛顶端,直到她看清祭台上摆放的祭品。
七七四十九个青年男女的心头血和招魂用的灵幡。
沈清歌不禁心惊,荆溪子实在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方才让她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
但她已死,当年的真相也随着她烟消云散。
只能自己一点点地查下去了。
顾珣此时摆平了朱纯臣的残兵败将,连忙跑上祭坛:“沈姑娘,没事吧?”
沈清歌点点头:“我没事,你怎么样?”
顾珣将佩剑收回剑鞘中,低声道:“她放出的毒囊……”
沈清歌大惊失色:“伤到哪儿了?我看看……”
少年扬眉笑道:“不打紧,只是中了毒,我当年在战场上可没少负伤,最后不还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说是这么说,但顾珣眉头紧蹙,定然是中毒不浅。
沈清歌赶紧扶着他坐下,正当她准备解毒时,顾珣却忽然问道:“陈邦辅呢?”
嗯?
对啊,怎么把他给忘了,按理说他不应该现在出场摆平局势吗?
还是说……他也是这场乱局的幕后推动者?
但此刻沈清歌来不及多想,赶紧先将顾珣的毒解了。
过不多时,一直跟在后头看戏的陈邦辅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马上滚下来,哭丧着脸道:“属下罪该万死,让大人身陷如此境地,属下百死莫赎啊!”
刚刚缓过来的顾珣差点叫他这一嗓子原地送走:“不是陈邦辅,你能不能等我死了再喊?”
陈邦辅顺滑地跪倒在地:“举头三尺有神明,大人慎言啊!”
顾珣见他这三拜九叩的不免有些好笑:“行了,赶紧给我滚起来。还有,替我给朝廷写封公文,就说滇藏都护带头剿匪,身先士卒,然寡不敌众力战而死。”
沈清歌哑然失笑:“顾大人手段当真是了得。”
“朝中比我心狠手辣的大有人在。”顾珣取出手帕随意擦着手上沾染的鲜血,“姑娘这赌注下得有点大了。”
一旁听墙角的陈邦辅没明白:“大人,您说啥?”
顾珣将手帕朝着他脸扔过去:“我说你呢陈邦辅,你小子来这么晚是等着给我收尸吗?”
陈邦辅赶紧追上去:“大人,属下冤枉啊!”
评论
荼锦非白
1年以前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我是作者 :看见猫猫于是点进来了()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糖是甜的:喜欢猫猫,好乖!
06-23 14: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