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雨国长公主正值芳龄十八,近日,正是长公主生日宴,全国庆贺,喜乐融融。
永乐殿内,梳妆台前正端坐一窈窕女子,长发及腰,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身旁一侍女为其梳妆,神色羡慕。
“公主,您今日甚是好看,肯定有很多达官显贵家的公子哥拜倒在您裙下。”
“呵,但愿如此吧,太后近日总是催促我的婚事,我也想尽早实现她老人家的心愿。”
“公主放心,您今日啊,肯定风光无限。驸马肯定不用愁了。”
安乐苦笑。正是此刻在梳妆的长公主,也是我们轮回历劫的孟婆。
她望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庞,眉眼上方的一道划痕,无声地叹了口气。没错,这道划痕是当年孟婆意识消散前自己划得,原因是冥王叮嘱的,原话是:“孟婆,要想这一世过得安稳,就在自己的眉上划一道伤口。”
可如今的孟婆记不得缘由了,这道伤如今只给她带来了困扰。
因为这道伤,无人愿意娶她,甚至在她出生时,还险些被送走。如今朝中流言四起,大抵是说她煞星,为上天所不容。要不是皇太后威严仍在,安乐估计早就被这些流言戳死了。
好在她天性乐观,这十八年来广结人缘,大家也都了解了她的为人,那道伤疤如今倒没多少人计较了,只是仍然招不到驸马。
其实安乐知道,这道疤只不过是那些大臣们的借口,毕竟驸马可不是好当的,搞不好要拉整个家族陪葬。
可今日的生日宴,实则是相亲会,安乐怕是躲不过去了,太后已经发话,宴后必订婚事。
“公主,我们该走了。”侍女打断了安乐的思路,扶她起身去殿前。
“恭迎长公主,祝贺长公主生辰喜乐。”祝贺声四起,安乐只觉得虚伪。她看到康家大公子隐在人群中对她坏笑。昨日分明才教训过他,如今最好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寒暄过后,歌舞升平,谈笑风生。
太后瞅准时机,正是公子们表演才艺之际:“听闻各家公子才艺绝佳,此刻就不要吝啬了,驸马之位如今也正虚空以待。”
“区区不才在下就献丑了。”康大少从人群中走出,在安乐看来,四个字足以形容——首当其冲。
噼里啪啦一阵舞剑,看花眼,安乐也不懂这些。
无妨。她是长公主。
只在心里暗自计量,待会要让康大头好看,敢觊觎她的驸马之位,胆子实在肥,忘了昨日怎么求饶的了。
长孙家公子吟诗。
莫家公子与宇文家公子比武。
顾家冷眼旁观。
习以为常。
安乐也没当回事。只要太后乐呵就行。
长公主嫁不出去,这是大街小巷尽人皆知的,只有太后不相信。
安乐有时想想也蛮对不起她的。毕竟她自己也从中作梗,不想出嫁。
可能生来没有情根吧,不懂情爱,只知玩乐。
这阵奏乐下了之后,众人歇息。
安乐出来晃悠,康大少尾随,这也是习惯。
俩人算青梅竹马吧,只是双方都没那方面意思。
“我昨日怎么跟你说来着,叫你不要接太后的茬,真给我找了个驸马怎么办。”
“你放心,我对你的驸马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暗藏情意喽。”
“我可没说,暗藏杀机也不一定啊。”
“你现在去要去哪?”
“回屋凉快去,你跟我一道吧。”
“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我的闲话还少吗?”
“上次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被人下了药塞我房里的,死了,你觉得太后能让他活着出去吗。”
“啧,你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这些事都让你摊上了。”
安乐撇撇嘴:“谁知道呢,呐,我现在旁边就有一个。”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呢。”
康公子也是个可怜人,据他家丫鬟讲。
母亲是院里的二姨娘,一出生便克死了当家主母,不受父亲待见,奈何康家就他一个儿子,对他再坏也坏不到哪去,只是他从小感情细腻不显于人前,主母的丫鬟们给他使过绊子,父亲冷眼相对,他的内心其实很少有人真正关心过。
直到现在,他都不能确定,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安乐长公主,到底有没有把他当朋友,他时常会觉得长公主对他也很疏离,感觉随时准备把他踹开一样。
可他是真把长公主当知己,啥都跟她说,但是次次换来的都是嫌弃。
这不,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会,他们漫步在永乐宫前的花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远处慢慢走来了个人,安乐仔细看,是皇帝。
“皇兄。”安乐行礼,俩字,老实。
“皇上。”康大少也是。
“朕来看看你这花园里的荷花开得怎么样了。”
“年年如此罢了。”
“皇妹和康公子刚刚在聊什么好玩的。”
“荷花。”
“这荷花今年开的确实比前些年要好,值得一赏。”
“皇兄有话不妨直说。安乐听着。”
“也没什么,朝内最近不太老实,皇甫将军在外和姜国战败了,刚刚一封加急的信送来,朕和几位大臣聊了,他们意欲用和亲来求和。”
“所以需要安乐做什么?”
“不是要你做什么,安乐,别这么疏离朕好吗,我是来跟你说,就今天吧,择一好夫婿,朕明日就给你们安排婚礼。免得那些老臣打你的主意。”
“多谢皇兄好意,只是安乐现在还不想成婚。”
“安乐,听皇兄的话,这样最起码你还能留在皇兄身边,不用去外面受苦。”
“皇兄大可放心,他们是不会要的,姜国是个重视容貌的国度,女子脸上有疤就是原罪。”
“不,安乐,在绝对的身份面前,一道疤算不得什么,你长公主的身份足以抵消许多其他因素。”
安乐沉思了一会,没有说话。
身边的康公子说话了:“难道只有和亲一条路吗?”
“也不是,但这是长孙长老提的,你知道,这一派顽固势力朕也拿他们没办法,太后也老了,不太适合让她老人家劳神。”
“我尽量吧皇兄。”安乐看着面前这位兄长,眼里划过了一丝暖意,最起码,他是向着她的。
曾经安乐一度以为,他的心里只有皇位和权势,在他们小的时候,太子之位空虚,夺嫡之争激烈,死了很多兄弟姐妹,安乐能活到现在,全靠太后保命,而他,却是脚踩着尸体过来的。安乐就像活在温室里的一朵小花,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腥风血雨,看着皇兄一步步往上爬,她既同情他,也害怕他。
……
晚宴要更精彩一些。
期间,太后拉着安乐的手,对她说着各家公子哥的长长短短,笑意盈盈,慈祥到极致,满心里就想着给她找门婚事。
安乐自己心里也知道,不能再拖了。
可是放眼望去,没一个合意的。
“要不就定莫家的大公子吧,书生老实,幺蛾子少。”太后分析道。
安乐摇摇头,她才不喜欢书生呢。
“要不康大公子,我看跟你走得也挺近。”
“这,我跟他纯粹兄弟情谊。”
“那顾家的小儿子,就是小了点,你要是不在意的话也是可以的。”
“我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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