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已是深冬,枯水期已经过了好久了。
而且的确,这小河本就没有多少水,虽说小时候也吃过一些不听话的小孩子,但是在冬天应该还算是蛮安全的,到了这个时节,河面也早冻实了厚厚的一层冰,结实的很,我自顾字的向前骑车,身后的嘈杂声依然不绝于耳,虽然浑身上下都被裹了起来,谷雨仍然还是不消停的待着。
“欸,你这帽子后面怎么还有个符啊?”
“应该是刚刚那个算命的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丢进去的。”
“这道符跟小学生的山水画一样,左上角竟然还有个太阳。”
“甭提了,现在这算命行业真是没什么门槛了,连本周易都不读。”
“算命?我不是经常说自己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新时代青年嘛?你还信这个?你去算什么了呀?测姻缘吗?还是测阳寿?有没有算出来什么灾祸啊?”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大过年的,能不能盼我点好事。”
一路上,虽然被厚厚的围巾围着,谷雨的那张嘴却像是机关枪一样,一刻不停的说着,看到河面上寂静的空无一人,她又不怀好意的讲起了和雪有关的鬼故事。
“疯子霍,你听说过雪娘的故事没有?”
“没有,我只知道雪媚娘(一种日系的甜点)。”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位母亲,在冬天里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带着怨念化身为厉鬼,游走在冬天寒冷的雪地里,她白衣白发白眼睛,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杂色,人们都叫她雪娘。”
“哦,那还挺潮的。”
“每次在冬天,寂静无人的地方,遇到形单影只的过路人,她就会附身在他们的身上,冰冻住他们的身体,再吸干他们的血,以告慰她死去孩子的亡灵。”
好在是她的讲述太过于拙劣,即使有恰当的氛围感,却也没什么恐惧的地方。
(二)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偶尔应和,专心致志的骑着摩托车。河面结实的很,冰路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走,我们肆无忌惮的行驶着,慢慢也加快了速度,这时,口袋里的电话铃声又响了。
“谷雨,帮我接一下电话,就在我那套棉衣的上衣口袋里,估计是爸妈,问咱们到了没有。”
“好嘞,我看一下。”
“你别乱碰,不是我身上的衣服,是我刚刚给你披上的那件棉衣里面”
“哦哦哦,找到了,还真不是爸妈的电话,一个陌生号码,感觉像是卖保险的。”
“陌生号码吗?帮我把号码念一下。”
“好的,你稍等啊,幺,叁,叁,陆,肆,捌,洞,拐,洞,拐……”
“零七就说零七,洞什么拐啊,你当你是特工啊。”
“不是,不是,我是说前面的冰面上有个洞,你赶紧拐一下!”
话音刚落,顺着谷雨的话,我终于发现了面前不远处一个不大不小的冰窟窿,就在我们行驶方向的正前方。我手脚并用急忙刹车,可是由于没来得及买鞋,我脚上的这一双平底靴根本抓不住滑溜溜的冰面,纵使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已经来不及了。
轮子已经停止了转动,快速行驶所引起的惯性,伴随着无法控制的方向驱使着摩托车朝着那个冰洞直挺挺的滑了过去。
看来此番是在劫难逃了,危急之下,我的下意识在临掉入洞中之前做出了选择,我用尽自己右手所有的力气,让摩托车侧过车身,用另一只手勉强顶着挡风棉,在落下水里之前,扒着厚厚的冰沿,一把把谷雨推上了冰岸,自己则连着车和礼品一同掉进了黑漆漆的冰窟窿里。
(三)
我其实是会水的,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游过泳了,但是小时候苦练狗刨的童子功应该还在,这条小河的水也不算太深,又是从小玩到大的一条河,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因此,本来是不难游上来的。
可是在这黑漆漆的冰窟窿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河水太过于冰冷,还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在作祟,我的手脚都像是抽筋了一样,硬邦邦的动弹不得。
水底下一片漆黑,气氛安静的可怕,我探了探身子,看着深不可测的河底,似乎也比自己小时候感受的要深一些,我随着重力一起慢慢的下沉,不知沉了多久,甚至听不见水面的声音,看不到冰面的光亮。我开始有些恐惧,拼命的扑打着水流,却无济于事,只停在缓缓旋动的水流里止步不前。
这时的我,本能的想要开口呼救,可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一大波河水灌进了鼻口,难道说,这就是那个算命的老大爷所说的桃花劫吗?可是为什么只有劫没有桃花呢?我这辈子连一场桃花都没经历过,难道就要结束了吗?早知道如此,还不如花上那二百五十块钱,让他给我指点一下好了。就这样,孤独无助的我,看着眼前黑暗的一切,心里只能暗自求起愿来。
“求求老天帮我度过此劫,如果可以,我愿用自己十年的单身,不,用石谷雨十年单身来换自己一命。”
我在心里暗自祈祷着,当然了,祈祷要是都能奏效的话,每年就不会下那么多的雷阵雨了。在冷冷的冰水里,无论如何挣扎,也仍然是于事无补。“快来人救救我啊!我年终奖还没花完呢!工资卡的密码还没来得及告诉我爸妈呢!新写的言情小说才刚刚起笔,不能才第一集男主就挂了呀,我写的是现实主义题材,又不是重生玄幻小说。还有那双没有买到的球鞋,我钱都攒好了,没来得及看它一眼,就要离开它了……”
在连续喝了几大口水之后,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僵硬的动弹不得,感觉不到河水里的温度了,人生如此,真是有些不甘心呢,可是不甘心又能有什么办法啊,看来,我的生命真的要就此交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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